荣拓直视着他的眼睛，他很少看到沈冲这么刻薄的一面，记忆里对方一直都是个疏离而圆滑的人。换做以前，对方肯定就会善解人意地不再追问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咄咄逼人。
荣拓毕竟是骄傲惯了的人，他肯开口道歉，已经是看在两人曾经勉强称得上“朋友”的面子上。他向来跟沈冲不大亲近，能说上话，还是凭借何晓悦的面子，要不然他何曾会对这种一向敬而远之的玲珑人说话？
既然沈冲不给面子，他也不必留情面，又没欠他什么，于是脸色瞬间就冷下来：“说的也是。”
“……”沈冲被他噎到，握紧了手里的杯子。
他怎么给忘了，荣拓那张能气死人的嘴？话一出口，就不好再问下去，何况荣拓也没有要解释当初境况的样子。即使心里对那段过去好奇得要死，沈冲依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深吸一口气，沈冲继续道：“看你穿着正装，看来是有正事？”
虽然不太想跟他说话，荣拓到底不好拂了他特意赶过来的好意，只有淡淡回答：“嗯，来参加一个长辈的生日宴会。”
沈冲看出他眉眼中可有可无的敷衍，知道这个人又在对他不耐烦了。这种眼神他不是第一次见到，甚至可以说，在他们同班的三年中，他对这个眼神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，荣拓对着其他人总是这个漫不经心又淡漠的样子。
因为家庭和性格的原因，荣拓对同学们并不亲近，后来渐渐跟他们三人走近，大部分还要归功于何晓悦的可爱闹腾和斯洛的单纯温和。自己好像并不得荣拓喜欢，对方总是不经意地流露出对他的排斥和漠视。
沈冲以前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，反正他们这个四人圈子还是要靠自己的周转维护才亲近得起来，荣拓这样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又何须理会？不得罪就好，日后能在面子上过得去，偶尔商场上见了面能说上几句话就行。
可是现在，他却觉得心里隐隐有火在烧。
真是奇怪，他想，我竟然会因为他过去对我的漠视而感到愤怒。
而此刻，沈冲一寸寸打量着荣拓的眉眼，精致的下巴和脸廓，带着冷丽的眉毛和眼睛，那种自恃高人一等的不屑与轻忽，都毫无保留地显露在眼前。
沈冲想起荣拓的那些画：温暖明媚的色调，调皮柔和的线条，活泼灵动的弧度，以及那些看一眼都觉得温暖美好的文字。
他身上有极强烈的反差：冷漠又温情，倨傲又乖顺，漫不经心又真挚诚恳。
那些矛盾又神秘的特质，让眼前这个精致冷冽的少年充满了不可言说的魅力，让他困惑又沉迷。